红叶恋歌

清理桌面发现这篇被删除了。存档一个囧。怀念僕赤，其实不少文的性格蓝本是他。

人在内心深处越是抗拒某种东西，越是能够深切它迫近的步伐。腕表上指针的响声，与心脏的跳动渐渐合成同一节拍。这是最坏的时刻。深夜十一点，社长室明亮的灯光映出青年冷峻而干练的脸。
单手合上资料夹，连日工作积累的疲累排山倒海袭来，却又在强大的意志力面前退却为淡淡的倦意。他起身将资料夹放进书架，一种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大脑，手掌条件反射扶住办公桌，他定了定神。
贫血？看来又要被真太郎说教了。青年的浮现出自嘲的表情。
赤司征十郎这个人，在外界看来，无疑是一架精准的机器，工作完美无缺。年纪轻轻，已经带领赤司财阀走向巅峰。诚凛篮球部之所以会被人津津乐道，是因为他们是唯一一次打败过赤司征十郎的人。有人说，或许是因为那次失败，成就了今天的赤司，使他更加具备领导者的霸气与沉稳，甚至冷酷与无情。
从那以后，已经十年了。即使破坏掉所有的钟表，时间也不会停下来。
"其实啊，我除了胜利一无所有。"
"不是这样哦。小赤司，小赤司只是太执着于胜利，所以看不到其他东西。小赤司明明那么聪明。原来是个傻瓜。"
"我不需要你们的所谓安慰。与其来同情我，不如去祝贺哲也。"
"我不懂小赤司，但是我有一点还是明白的。因为，我也是傻瓜。说什么为了战胜小黑子已经赌上了一切。不是超级傻吗？我明天打算恢复模特工作，其实，我挺喜欢这份工作，我啊，对于喜欢的事情，不努力去做会不甘心。"
"……"
"小赤司也会找到的，胜负之外自己喜欢的事情。抱歉，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。春假的时候，大家约好去玩街头篮球。小赤司一定会来吧。"
如果那时候转过背，会不会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他其实拼命过头完全在硬撑。还是说，即使面对面，也会被他灿烂得过分耀眼的笑容所欺骗。 

"闭嘴，滚开！！" 

对不起，凉太。 

手指轻柔地梳理头发，指尖传过来一种无法言语的暖心触感。赤司猛地睁开眼睛，眼睛仿佛无法适应汹涌而至的阳光般微微生痛。金色落入蔷薇色的眼眸，瞬间流淌在整个瞳孔。 
"凉太？" 
"啊，吓到你了。抱歉啊，小赤司。"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，上翘的眼角带上计谋得逞的小小狡黠。 
"凉太？"赤司睁大眼睛，向半跪在沙发前的人伸出手。对方接住赤司的手，轻轻贴上自己的脸颊。"小赤司，睡懵了吗？我当然是凉太啊。" 
"凉太为什么在这里？"这里是财阀总帅的办公室。而黄濑凉太身着海常高校的制服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。 
"啊，抱歉。不知不觉就……"黄濑意识到自己一直握住赤司的手，对自己大胆的行为有些不知所措，最后喉咙里化出呵呵几声干笑。 
"凉太！！"掌心的温暖抽离的瞬间，赤司坐起身，手臂紧紧环住眼前的人。"赤、小赤司！"黄濑因为这突然的拥抱不由放大眼睛，随后嘴角扬起笑容。"今天的小赤司感觉，好像猫咪啊。"赤司在黄濑的颈窝蹭了蹭，口吻平静却不经意又漏出无法抑制的难以置信。"真的是凉太。" 
"赤，小赤司。可以稍微放开我吗？"黄濑有些难为情地说，束缚住身体的手臂反而更紧。 
"凉太，你回来了吗？"黄濑的肩头传来闷闷的声音。 
"诶？小赤司，我是来迎接你啊。"黄濑露出茫然的神色，"小赤司忘了吗？我们约好下午在街头篮球场碰面。" 
"赤司抬起头，与琥珀色的眼睛对视。十年前的那天，确实有这个约定。 
"因为提前结束了工作，我就来找你了。小赤司，你会来吗？"黄濑的眸子顿时熠熠发光，闪烁着期待。 
"怎么会忘了呢？"赤司淡淡地笑起来，点了点头。 
"好高兴，又可以尽情地打篮球了。大家一起。"黄濑欢呼一声，反搂住赤司。赤司一言不发，慢慢闭上眼睛。这是多么真实又荒唐的梦境。 
"小赤司，你现在幸福吗？"黄濑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。 
现在，或许吧。 
"小赤司，你是不是变大了一点。"说完黄濑又恍然大悟一般叫起来，"我错了！" 
稍微有一点吧，毕竟过了十年。 
"小赤司，这里好难找，我一直一直迷路。"是啊，让我等了好久。 
属于黄濑凉太的一切都停留在十年前的那天。黄濑凉太本人浑然不觉，赤司征十郎也没有刻意提示。 

"什么！去街头篮球场！！"电话那端的绿间真太郎发出不解的声音。"喂，赤司，今天大家约好去…"赤司厉声打断了绿间的话，"真太郎！"他的声音柔和下去，他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黄濑。"真太郎，凉太他…"赤司难得顿了顿，整理了情绪，"凉太他回来了。" 
"什么！！！"绿间抬提高了音量。"赤司，你怎么了！！！" 
"凉太，他回来了。"赤司重复了一遍，同时不自觉轻笑起来。 
"赤司，你……"绿间的声音变调了，他正要说什么。黄濑从赤司手中拿走手机。"小绿间是我啊，小绿间你之前可是答应过要来哦。不许反悔哦。"黄濑不等绿间回答就切断了通话。他冲赤司俏皮一笑。 

这座城市经历了十年的变迁，原本的街心花园扩建成公园。帝光中附近的街头篮球场却被完整地保留下来。成为了热爱篮球的少年们的乐土。不久前这里刚刚被翻新过一次。从公园的台阶向下眺望，此刻空旷的篮球场显得安静，甚至有些寂寞。 
"lucky！！！"黄濑三步并作两步轻巧地跳下台阶。"凉太！"赤司追过去，不料之前眩晕感又出现，一脚踩空。 
"小赤司，怎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！！！"黄濑突然着急地向赤司吼起来。他稳稳地接住赤司，肩膀却因为莫名的怒火抖起来。 
赤司乖乖地认错。黄濑的眼中却始终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。 
"小黄！！！"尖利的女声响起来。随之而来是一声哽咽的呼唤。"真的是小黄？" 
"哟，小桃。"黄濑对她挥了挥手。"大家都来了吗？"黄濑没有像往常一样朝黑子奔过去，而是站在原地，颇为无奈地搔了搔脸，"怎么感觉，大家都被我吓到了？"他微笑着沉默了片刻，接着对着天空向上一指。"今天也要尽情燃烧青春哦。" 

三对三比赛，黄濑如愿与黑子分到一队。身体状态欠佳的赤司被强制要求休息。黄濑与青峰形成一对一架势，一旁火神吼着让青峰传球。站在场外看着那些活跃的身影，赤司情不自禁笑起来。 
"小黄真的回来了。"桃井的眼中又溢出泪水。她捂住嘴巴。赤司将手帕递给她。 
中场休息，黄濑带着一脸兴奋对火神下战书。"凉太，坐下。"黄濑乖乖地坐在地上，赤司用毛巾擦去黄濑脸上，身上的汗水。"现在是初春，不好好擦干会感冒的。" 
"小赤司对待别人总是那么温柔，对待自己却一点都不温柔。"黄濑小声地嘟囔，"竟然会偶尔贫血。" 
绿间忍不住笑了，"赤司，你已经落到连黄濑都要关心你。""啊，那真是不好意。"赤司绷起脸，然而这副表情对旧友们产生不了任何威慑作用。 
"小赤司，你幸福吗？"黄濑又提起那个话题。 
"或许吧。"赤司捧起来黄濑的脸。表情认真的黄濑似乎不愿接受这样的含糊的说辞。赤司叹了口气，"我现在很幸福。" 
"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会幸福吧。"黄濑咧嘴笑起来。"小赤司找到了吧，自己喜欢的事情。所以，请你一定要幸福。" 
凉太，我要说的不是这个…… 
"火神，我们交换！"赤司解开领带，脱下了西装外套。 
"赤司，你要上场！！"火神并不打算让出位置。赤司眼神一凛，火神不由心里哆嗦。"需要我说第二遍吗？"赤司的声音突然充满寒气。 
"火神君"黑子神色严肃地对火神说，"作为帝光的一员，我希望你能让给我们全员再次三对三的机会。"火神识趣地退下了。 

在过去的某一段时光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风景。那时候，少年们虽然肩负着学校的荣耀，却并不在意胜负。只是单纯地享受比赛的乐趣。 
红白对战。赤司所在的组获胜。 
"不愧是小赤司，不能因为你是病人就大意啊。"黄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没有输掉比赛的不甘，他畅快地笑起来。"今天真的好开心，下次，大家再一起打篮球吧。" 

下一次，下一次是什么时候。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不觉惊醒，喜悦的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。 
"咦，大家不回家吗？"金发少年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。然而，地上却没有少年的影子。 
"虽然很想再玩一会儿，但是我必须回去了。"黄濑微笑着转过身。"凉太！"赤司从背后抱住了黄濑，"凉太，对不起。" 
"讨厌啊，我不要这样，明明想要帅气到最后。"黄濑垂下眼帘，有些泄气地说。"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，谢谢大家接受我的任性，谢谢大家接受这样的我。我呢。原本就不该存在了。如果那天没有出事故。我也会和大家一起长大，一起这样开心地打篮球。" 
谁都不能奢望奇迹再度降临。贪恋太多必将受到惩罚。 
"呐，小赤司……"黄濑压低了声音，用只有赤司能听见的声音低语。 
赤司放开了黄濑，退后了一步，两步。黄濑向大家挥手，快步向光的源头奔跑。"大家改天见！！" 

所有人在心中默默回应这句道别。"改天见。"赤司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。但是不用看都知道赤司在哭。人生第一次败北没有哭泣。在葬礼上送别最重要的友人也没有落泪。现在却止不住地流泪。 

要变得幸福哦。为了在无尽的未知的明天，与最爱的你重逢。